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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想你又不是多稀奇的事。”她咬了他下巴一下,“四个月了,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暖意到了袭朗心里,“哪儿想啊?”

    香芷旋戳了戳他心口,“废话。逗小孩儿呢吧?”

    袭朗轻轻笑着,再度吻住她,这一次,是没法子再控制了。

    床帐放下去,轻轻摇曳着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传来低低的喘息、温柔的言语。

    “还好么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她抽着气,“你可轻点儿。”

    “还用你说?”

    **

    袭朗侧卧在她身边,把她松松地圈在怀里,手势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背,直到她睡去,才放轻动作起身,洗漱更衣后,去了蒋修染府中。

    皇上要他与蒋修染商议的,是关于西南边关防御及来日用兵的部署。牵连甚广,而他们两个作战风格不尽相同,能集两家之长商议出个折中之策,必是上上策。

    可想要达到这个目的,自然是难上加难——除了事关宁元娘,两个人从来是对着干。

    这天上午,蒋修染先在京卫指挥使司逗留一阵子,中午又随袭朗到了袭府边吃边谈。

    两个人俱是商议出了一肚子火气。

    蒋修染用完饭喝了口茶就起身,说他得回家消消火气。

    袭朗则回了内宅,看到阿芷,一脑门子的官司才消散无形。

    明知上火生气,两个人还是要继续凑在一起议事,早拿出个章程来呈给皇上,也就早一日得到解脱,不需再看着对方那张可恨的脸了。

    京卫指挥使司和兵部各官员对此倒是喜闻乐见。

    袭朗治下一如带兵征战时,手法到了严酷的地步,不为此,当初也不能短短几个月就理顺了手里的人与事,哪个人见到他都心里打鼓,要是他多看自己两眼,直接腿肚子转筋。

    蒋修染呢,带兵征战时比起袭朗,算得很宽和,但是性情桀骜不驯,回京后一直气不顺,言语冷不防就是横着出去的,常让一干同僚无所适从。

    是以,眼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,心里巴不得这二位商议个一年半载。

    袭朗进到蒋修染府中,有小厮上前来,毕恭毕敬行礼,之后在前面引路,请他到蒋修染单独设在后花园的书房院。

    虽然早已搬出了蒋府,蒋修染的书房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——书没几本,布置成了议事厅,中间一张大的出奇的桌案,数把太师椅散放在桌案四周。

    此刻,桌案上铺着一张舆图,蒋修染手里端着一杯酒,正绕着桌子来来回回踱步,视线不离舆图。

    袭朗一路走来,发现了蒋修染府中的特殊之处:“怎么你这儿跟乱坟岗似的?”太安静了,安静得反常了。

    蒋修染用下巴点了点桌案一侧的酒壶、酒杯,“我让他们尽量当自己是死人,能不出气儿最好。”横竖都怕他,横竖府里都没人气儿,那就不妨更安静些。因着袭朗的措辞与平时自己想的相同,差点儿就笑了。

    袭朗失笑,手趋近酒壶时发现酒是温过的,蹙了蹙眉,“换一壶,不用温。”

    “麻烦。”蒋修染对小厮打个手势。

    小厮行礼,脚步很轻又很快地出门,不一会儿折回来,捧着的托盘上有一壶酒。

    袭朗取过酒壶,给自己倒了一杯,在桌案一侧落座,“这时候怎么喝起酒来了?没听说你有这习惯。”这种事儿他倒是常干。

    蒋修染喝尽杯中酒,执壶斟满酒杯,“我先顺顺气,省得等会儿被你气死。”说着话,又缓缓踱步。

    “腿脚难受?”袭朗留意到他脚步不似平时轻微稳定,“这都多久了?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难受么。”蒋修染蹙眉,“太医院那帮废物,说一年就能痊愈如初,实则是闹不好哪天我就瘫了。”

    袭朗笑开来,“没找对人,活该,找太医院医政,他还行。”

    “行,我试试。”

    “说正事儿。”袭朗视线落在舆图上,“你那打算不可行,虚耗银两,并且到时候一年的仗能打三年。”

    “虚耗银两——国库里的银子与其被一帮废物贪污,不如多给将士们弄点儿军饷。”不合归不合,蒋修染有一些掏心窝子的话,倒是不瞒着袭朗。

    “到时候又不是你领兵挂帅,打量谁都跟你一样能拖延?一个不小心,就能拖延得全军覆没,到时候算谁的?”

    “只想拿军饷不能打硬仗,那就是该死。”

    袭朗的指节敲了敲桌面,“谬论。”

    蒋修染挑眉,“你也好不到哪儿去。同理,到时候不是你领兵挂帅,用兵之道、士气都会不同。退一万步讲,要是一个窝囊废挂帅,将士在前方玩儿命,他在后头吓得抱头鼠窜,更要命。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身先士卒?”

    袭朗嘴角一抽,“皇上怎么可能用个窝囊废挂帅?都说了是从五军都督府里选一个,横竖就那俩人。”

    “可万一他们到了沙场跟我的想法一样呢?我平日什么样?带兵跟平日做派一样么?”

    “谁比得了你,打仗慢性子,我有时候都怀疑敌兵不是被你歼灭,而是急死的。”

    蒋修染也不恼,反而哈哈地笑起来,“甭管怎么着,胜了没有?”

    袭朗也忍不住笑起来,“我真是服气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较劲了,各退一步,商量着来。我再看你几天,得减寿三十年。”

    袭朗慢条斯理地接道:“你怕什么,祸害遗千年。”

    蒋修染笑微微的,“我肯定死你前头。”

    “改行当算命先生了?”

    两个人说正事的时候少,相互揶揄的时候多,引得在一旁服侍的小厮满心笑意,却要低下头去,强忍着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紫苏去了夏家,把夏映凡的事情告诉了樊氏,樊氏又亲自去了趟涟漪阁,告知夏易辰。

    夏映凡回到淮南王府,自是告诉了淮南王,走香芷旋那条路根本行不通。

    淮南王的心就凉了半截儿。这样看起来,他的打算岂不是都要落空了?

    起先想着,夏易辰终究是名门之后,不可能不希望重振夏家门楣。而平日曾经试探过皇上的口风,听得出,皇上如今想起当初夏家遭遇的种种惨痛经历,是心怀歉疚的。他以为,在这样的前提之下,将夏易辰的出身公之于众,必会得到皇上的青睐,他再大力美言几句,绝对能保他能在朝堂有个十分体面的位置。

    只要夏易辰接受了他给的好处,那么让他承认夏映凡的身世,并将其庶出的身份隐瞒下来,对外称是嫡亲兄妹,便是几方皆获利的局面。

    偏生这夏易辰是软硬不吃,视为亲生女儿的香芷旋更是跟他一个鼻孔出气……

    淮南王有些烦躁,对夏映凡道:“你把事情经过仔细与我说说。”

    夏映凡叹息一声,“依妾身看,夏易辰与袭夫人怎样个说辞,都在情理之中。毕竟,夏易辰自从家道中落之后,狠吃了些苦头,袭夫人的父亲待他有知遇之恩,近年来自然要不负故人所托,视袭夫人为几出。而袭夫人也是点水之恩涌泉相报的,如今可不就要处处维护夏易辰了。”因着香芷旋透着嘲讽纠正她对夏易辰的言语,让她心里别扭得很,眼下再与淮南王说起,便直呼夏易辰的名字了。

    这般为夏易辰与香芷旋开脱,也是必须的。

    香芷旋没说错,夏映凡不曾实言告诉淮南王自己的姨娘做过怎样的事。她要是一个不留神,惹得淮南王气急败坏地去质问夏易辰和香芷旋,自己隐瞒的事少不得被两个人和盘托出,那她日后还有何脸面再面对淮南王?

    随后,夏映凡着重说的是睿王妃与三公主,“她们两人不知怎的急匆匆追到了袭府,并且先于我一步,跟袭夫人说了好一阵子话。”

    “她们是不是又刁难你了?”淮南王两道浓眉几乎打结。这一阵子,三公主可是没少上门寻夏映凡的麻烦——心里有火气,不能拿他怎样,就变着法子的来刁难她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没有。没事。”夏映凡苦笑。

    淮南王一看就知道,自己没猜错。他勉强笑了笑,道:“你调香所需之物,都已命人给你寻来了。再有,我去外面找到了一架古琴,你应该喜欢,去我书房看看。”

    夏映凡善于调香、养花,谈得一手好琴。他怕她平日烦闷,常在这三件事上下功夫,只求她有个消遣。她闻言笑着行礼道谢,款步出门。

    淮南王看着她的身形消失在门外,心里愈发愧疚。他说过的,不论怎样都要娶她,费尽了周折,才使得她同意随他来京城。

    却没料到,他一句承诺实现起来竟是这般艰难,比当初争得她同意嫁他还要难上百倍千倍。三年多了,依然不能给她个名分。

    偶尔真会惧怕,这孤苦无依的女子的大好年华要葬送在自己手里。

    心里一肚子火气,他在室内来回踱步,到底是忍不住,进宫去找三公主。

    有一段日子了,三公主吃得少,睡得多。反正不管真睡假睡,时常窝在床上。听得宫女通禀,她才慢吞吞的起身穿戴洗漱,让淮南王等了小半个时辰,才晃到他面前落座。

    淮南王面色不佳,语气不善:“你这一段是中了什么邪?怎么动不动就去我那儿找人的麻烦?!”<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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