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月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紧攥着自己手腕的王爷,心里百味杂陈。
不是不感动,这么一个要风得风、要雨得雨的王爷,对自己却是一片真心。可是,他不能,不能再次成为禁脔。
何况,这疼爱能维持多久?一月?一年?
临清王权势滔天,且是人中龙凤又俊美风流。像他这样的男子,什么样的美色网罗不到?
雪月徘徊摇摆,心思迟疑不定。但是情感的天平最终倾向了最初的坚持——他要走,要离开这里。
他不做任何人的玩物,不做。倘若不得自由,还不如一死来得干净。
想到此,雪月扬起泪痕遍布的小脸,倔强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天子——扶风天启。
这人俊美霸气却冷酷无情,一双手翻云覆雨,且喜怒无常。这人,真是反复地不可捉摸,让人畏惧!
雪月暗暗忖度,面色反而更加坚毅,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凉。
扶风天启看着敢于直视自己的小倌,扯起嘴角邪气地笑了一下,缓慢启口道:“退下吧。”
临清王松了口气,拉着雪月忙不迭退出画舫。
雪月一直被临清王粗暴地拉拽着,踉踉跄跄地往前走,几次差点跌倒。他手腕处酸痛,身下也疼痛,整个人虚脱地软绵无力。
终于跟不上临清王的流星大步,趴到在地上。崎岖山路上布满了不规则粗砾石子,硌着雪月的胸腹肋骨。
临清王一下子甩开了雪月的手腕,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一眼,气冲冲地走了。身后的一干护卫也紧随其后绝尘而去,无一人看一眼跌倒的雪月。
雪月望着那愤怒疾走的背影,苦涩地笑笑,慢慢爬起来。不管身上的脏污,只凝视着留着鲜红指印的手腕,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揉了一下,不觉几滴泪水垂在手背上。
回到“绝色天香”,雪月便一病不起。
夜幕四合,韩琅按约定前来,走到床榻前。看到那病怏怏的小倌冷汗淋漓,还说着胡话。
她环视一周,奇怪为何头牌的身边无人伺候。但看胡言乱语的少年确实可怜,一张俊秀的脸庞苍白着,额头全是沁出的汗珠。
于是便找了块棉帕,用热水浸透,拧干水,擦拭小倌脸颊脖颈的冷汗。
韩琅伸手给雪月号脉,才知晓他惊悸过度,以致盗汗梦呓心神紊乱。
她拿出金针,慢慢捻入雪月的几个对症穴位,调节他的心神。取出金针,又从药囊里拈出一粒红色药丸,捏着他的下巴,让其服下。
韩琅用真气疏导着药性的游走,不消片刻,雪月的面色就有了几分红润,眉心也舒松下来,竟自沉沉睡去。
韩琅叹了口气。暗自想道:还是牵累了你。也罢,这绛珠草做成的丸子,就当做补偿吧。
她刚想离开,便听到室外有人的走动,一闪身便躲到昏暗的帷幔遮掩处。
“贼小子,看紧雪月,别让他跑了,否则,妈妈我剥了你的皮。”老鸨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,“放聪明点,别和那贱丫头一样,不识好歹。”
说完,留下四五个打手并一个青衣小厮,摔门而去。
韩琅蹙起眉,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。
为何要费心看守一个生病的小倌?且他还是青楼的当红摇钱树?不该如此啊!雪月处境为何急转不妙?
莫名地,本该一走了之的韩琅,却很想弄明白雪月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。
她轻巧闪身,从本来就开着的窗户跃出,跟随老鸨的身影。
韩琅潜伏在老鸨刚刚进去的房间外面,用指尖在窗纸上捅了个小洞。
“老板,那丫头快不行了,还要用刑吗?”原来是那见过的红衣女子,此时她还是一身红衣,脸上冰冰地,和昨晚所见一样。
红衣女子抬起头,等着老鸨的示下。
“死了最好。吃里扒外的东西!”老鸨气呼呼地把手里的茶杯狠狠掷下,又后悔不迭地抱怨,“这蠢人,把临清王得罪了。如若不给王爷一个交代,我这生意是别想做了。气煞人!气煞人了!”
红衣女子冷眼听着,开口道:“那小的下去了。”
“慢着!你再派几个人把揽月馆给我围起来,别让他跑了。明天一早把人绑了,给我送到临清王府去。省得夜长梦多!”老鸨冷声吩咐着,那眉眼没有丝毫柔媚的红尘气息,反而有一丝凝练的狠厉杀气。
经营这偌大的青楼,没有点手段怎么可能?人真是有多面!韩琅看到老鸨脸上那陡然而现的戾气,便思忖道。
看来是雪月得罪了临清王?料想她走后定然发生了不好的事情。
不再耽搁,韩琅又回了雪月的住处。她要救出这个小倌,无论如何,事情因她而起,也该由自己善后。
红衣女子行动极其迅速,顷刻间,这处院子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韩琅本想带雪月悄声离开,却不料周围布满了护院守卫。她不想多惹是非。
她手指点向沉睡的雪月肩胛处。
雪月睁开疲惫红肿的眼睑,看着床边的少年,没有惊慌也没有着恼,而就这样呆呆地看着,没有任何反应和言语。
韩琅压低声音,用仅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我给你吃了解药,已经无碍。”
雪月眨了下眼睛,算是回答,也没有什么惊喜和欣慰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,有些傻呆。
韩琅微叹了口气,“这个地方,恐怕不能呆下去了。你愿意跟我走吗?我可以带你出去。离开西风国后,我们各奔东西。你想走吗?”
雪月的眼睛亮了一下,看着韩琅好久,点了点头,嘶哑着声音想说什么,但是韩琅却捂住了他刚刚张开的嘴。附在他的耳边,轻声嘱咐:“你现在被看管起来了,不能大声说话。既然你愿意跟我走,那等到四更天时,我来接你。你收拾一下,不要让人瞧出心思。”
雪月重重点了下头,虽不明白为何被看管起来,但是他内心却信任眼前的少年。
待韩琅离开后,雪月嘶哑着喊道:“青丫,我渴了。”而一个小厮却端着一方茶盘进屋,把水杯递给眼睛浮肿的雪月,便低下脑袋,不像以前那样,询问雪月还需什么。
雪月接过杯子,用温水润了润嗓子,奇怪地问:“怎么是你伺候,青书?青丫呢?晚上不是她进屋伺候吗?人呢?哪去了?”
小厮接过空杯子,放到端着的方案上,没有表情地说:“小的不知,没有吩咐小的退下了。”
&... -->>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