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十五的月亮,原来这样冷。
韩琅站在船头,举头望着夜空中的圆月,朗光寒芒,映着广阔的河水。
客船在河水中缓慢而行,很多乘客都已经入睡。
韩琅睡不着,披着衣服站在船头,看着那被船桨激起的圈圈涟漪,里面有碎光闪耀,于是便抬头看向那洒下光芒的圆月。
离开神医谷,韩琅不知往哪里去,只是信步走着,路过几个村庄,看了几个病人。并没有碰到疑难病症,些许小病,几针下去,再辅以汤药便可痊愈。
周围的村民对神医谷的医术是信奉如神,听闻顾神医突然去世,都真心叹息扼腕。
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,神医谷并未对外道出真相。故而,众人也只以为,顾神医寿终正寝,也很是遗憾慨叹,神医也不能长生不死。
告别了熟悉的神医谷地界,韩琅便顺着小路缓缓而行,到了河边却无了路。
幸好遇到上岸补给的船工,才知这是恒河主道,顺流而下可到西风国和南火国。
韩琅便乘上了这艘南下的客船。
客船三层。最上一层是舒适客房,住的自然是大富大贵之人;中间一层是窄小单间,住的是些小富之人或闺阁小姐之类;最下一层也就是船舱则住着船工若干,以及穷苦乘客。
韩琅选了最下一层,这容纳百人的客船,底层却占了六成之多。十多人拥挤在一处房间,着实有些喧闹。
韩琅辨音清晰,嗅觉也分外灵敏,本也可以封住此二识,获得清静。但是无意间入耳的话,已让她心情烦乱,于是,她披衣走到船头,对着一片寒冷静寂。
白狼被安置在船尾,虽然韩琅再三表示,它不会伤人,但是无奈胆小的百姓居多,船主还是不答应让她上船。
她只能听船主的建议,拿了绳索把白狼圈在船尾,远离众人。
想到白狼,她转过身,朝着船尾走去。
看到那安静伏在地上的白狼,她笑笑,走到它跟前,歉疚地说:“委屈你了。跟了我这些年,我却让你被缚在这里。全不如你在山里当个狼王自在,后悔吗?”
白狼直了一下耳朵,无所谓地说道:“倒也没什么后悔,当初既然选择跟着你,就不能反悔。”
韩琅凄然一笑,“选择了,难道就不能后悔?”
她可真后悔了。后悔当初选择了他,虽然不是她一开始就自愿选择,但是两年之间,她的确做出了选择,一颗心全然扑在他身上,最后支离破碎。
她扬起皎洁的脸庞,愁色蔓延至眼底。
刚刚那些人又说起了他的事,她听后还是会触动。
他们是北冰国子民,却全家要搬到西风国定居?满心欢喜地盼着在明君的国家能安居乐业,福泽绵远。
说起未来,个个嬉笑颜开。论起那西风国的赋税是如何少,朝廷还鼓励开荒,前三年开荒所得,朝廷不取分毫,今后按土地肥沃程度收取固定少许数目。还鼓励养殖,经商……说着说着,话题不免扯到皇宫隐秘上。
虽然有严令不能妄谈朝政,更不能议论天子。但是百姓还是热衷于悄悄谈论皇家秘事,虽是捕风捉影,但是那一二模糊的影子,也足够让韩琅呼吸难畅。
现在该是志得意满吧?用韩家千人白骨垒砌的皇位是不是坚如铁铸?
韩家男儿烈性,骨头也最硬,那男人坐在上面,定是放心百倍。只是不知,午夜梦回,是不是会做噩梦,冷汗浸肤?
韩琅的眼睛冰寒地迸发出仇恨的血色。
后宫无子?也是报应!如此灭绝人性,还配称得上“仁君明主”?无子,有什么可惜!
韩琅冷嗤一声,手指不觉得攥起,抓得白狼抱怨地呜嗷了一声。韩琅低头看了看被揪疼的白狼,叹了口气,顺抚了有些竖立的雪白狼毛。
韩琅起身,四周静寂无语。客船慢慢行进,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,有些凄厉。
夜风徐徐吹来,摆动着韩琅的衣襟。秋夜有些冷意,韩琅慢慢走向底舱。
去西风国吗?
本是没有方向的游走,但是一念到那个曾经生活过十六年的地方,她的心情就复杂难言,肠子纠结成一团。
该去给父母扫墓祭拜,可是父母现如今安葬何处?那些族人,他们又埋骨何方?
那个承载她十六年欢笑和美梦的国土,如今只能装载她无尽的悲戚和怨恨。
顺风顺水,不消十天,韩琅便随着众人踏上了那片爱恨交集的土地。
人来熙往的繁华街道上,一身着青色布衫的俊秀少年带着一只白狼,好奇地张望。少年是极其俊美的,但是众人都被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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