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再说。终于，这边的动静让里面的人有所察觉，慢慢踱步到门口，同样望着我进出的身影瞪大了眼。出来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，估摸着有60多岁。花白的头发与胡子，满是皱纹的脸，松弛下垂的眼皮下却有一双精明的双眼。因为他是站在正门口，所以我搬粮袋进去时他正好挡住了进去的路。此时抱起的粮袋已高过我的头顶，看不清眼前的一切，也让别人无法看清我的脸，只听我道“麻烦您，请让一下，好吗？”听到我的话语，老头稀疏的眉头微蹙一下，身子也让向了一旁。随后只听老者低沉的说道，“这是都干什么呢？发愣不用干活了吗？”一句不大的声音，终于让仍处于呆愣的人们清醒过来，本想上前挥走我的店铺伙计也在老者挥手示意下，退回了一边。没有人来阻止我，也没有人轰赶我，大家好像共事多年的伙伴一般各自埋首干着自己的工作，直到袋子全部搬完。

    老者一直站在门前直直的凝视着我不曾多言。被人这样盯着，心里不禁发怵。拉起一旁一直默默等着我的吴铭，站到了老者身边，双双低着头，像是认错的孩子一般。半晌，传来老者苍老而低沉的声音，“你可是读过书？”可能是刚刚我的一句话，让老者这么认为。我乖巧的点了点头，尽量让他认为我是一个老实敦厚的孩子。只见老头也微微点头，捋了捋花白的胡须，又瞥眼瞅了瞅我如细树枝般纤细的小胳膊，又扭头看看店内被我码放整齐的将近60袋的粮食，勾起笑容和蔼的问向我，“可愿意留我这里当学徒？”老者的话让我愣在原地，呆若木鸡。留下，不是棍棒挥走，而是问我要不要留下来？受尽一天的屈辱和白眼，此时听到这慈祥的话语，陡然觉得眼角酸胀起来，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。努力压抑住喉间干涩的疼痛，看了一眼身旁殷切的看着我的吴铭，满含期待的诺诺的说道：“我还有个弟弟……”“他也可以一起留下来！”此时，老者的话语就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绝世仙音般悦耳，扫净世间一切的阴霾。我和吴铭双眼含泪的紧紧抱在一起，开心的流着眼泪又蹦又跳。老者看我们如此，也捋着胡子乐了起来。等我们慢慢平复下激动的心情，看着对方眼眸中映出自己因流泪而变花猫一样的脸孔时，又一次笑弯了腰。今天，是来到这儿最开心的一天，也是真正改变命运的一天。

    这老者姓云，名开。听说起初并不叫这个名字，因新皇登基，名字里的“伊”子与皇帝重合犯了忌讳，因而改为了“开”字。云开在这京城有着两间米铺，人都称他“云老爷”。据云老爷当时的回忆说，因见我小小年纪竟天生神力，自己能抱了60袋的大米搬于店中，又知书达理，便起了恻隐之心。得知袋中装的真是满满的大米，我也不觉惊愕，看着自己小小的双手，天生神力吗？就这个好似稍稍用力就会被撇断的细胳膊？嘴角浮着傻笑，呵呵，这下咱也有特异功能了，看还有谁还敢来轰我，老娘一拳把你打天边免费让你坐飞机！之后，被带下去好好洗了洗几年积累的污渍。当看到我面前被洗白白焕然一新的吴铭时，不禁抬手揉了揉他嫩红的小脸蛋。真是个漂亮的孩子，只是因长久的布清洗而蒙尘，他的脸竟然很是白嫩，一张因常吃不饱饭而略显消瘦的小脸上，一双明亮如宝石的大眼睛，忽闪忽闪的好像要眨进人的心里一般。被我这般盯着，吴铭的脸上泛起红晕，低下头拉起我的手臂，躲在我的身侧阻挡了我发光的色眼。相比较下，我的容貌跟吴铭就差很多了，平淡的五官扔人堆里肯定找不到，长期营养不良而发黄的面色，只勉强称为清秀。整张面容，只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，令我比较满意。被带去见云老爷，看到我们的真容后，眼神更是坚定，没有后悔因一时的心软而留下我们的念头。云老爷他孤老一生，慢慢的相处下来，我的聪慧与吴铭的乖巧懂事，更对我们格外喜爱，竟认我们为孙子孙女，跟了他的姓；吴铭改为云铭，而我，则有了个女气十足的名字，云霓裳。好吧，就当弥补我前世女汉子的一面吧，我也勉强认同了这个名字。就这样，我和吴铭，不，是云铭，终于留在了这里，有了安稳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