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狍子沟

伯带来的狍子肉。”母亲答道。

    燕川走进了东屋，看到父亲和莫二伯两个人坐在炕上说着话，他放下了手里给父母买的一些礼物后说道：“二伯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川回来了，大半年没见好像瘦多了。”莫二伯说。

    “孩子在外面也不容易，现在找份工作难着呢。”父亲说。

    “二伯，我一进门就闻到肉香了，多吃几顿狍子肉就胖了。”燕川开着玩笑说。

    “这个时候的狍子吃青草，肉有膻气，等猫冬的时候。我给你多弄点。”莫二伯说。

    莫二伯已过花甲之年，清癯的面孔，耳不聋，眼不花，长着一双猎鹰一样犀利的眼睛。他住在据此五十多里的赫哲族人聚居地——小砬子村，这个村只有四五十户人家，村民都是赫哲族人，世代都以打渔狩猎为生。自一九九六年禁猎之后，当地zhèng fu把这个地区的赫哲族人，都从山上迁徙到了小砬子村，每家每户都分了土地，便开始了农耕生活。莫二伯虽然从山上搬到了聚居地，但他还是经常上山狩猎，用他自己的话说，赫哲族人的灵魂就在广袤的原始森林，离开了森林和江河，无疑已经是死去了。乡里派出所也因为狩猎的事情罚过他几次，但见他屡教不改，我行我素，又加上他是赫哲族人，怕处理不好会引起民族纠纷。后来，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听之任之了。

    燕川知道父亲能和莫二伯成为莫逆之交的原因，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，父亲上山去捡烧火的柴禾，发现一个人躺在雪地上，几乎快要被冻僵了，他便把这个人用雪爬犁拉回了家，等这个人醒来后才知道，这个人在山上打猎，不小心被一棵大树上落下的干树干砸中了脑袋后便昏迷了，幸亏父亲救了他，不然，这个人没算没被砸死，也会被冻死的。这个人就是莫二伯。莫二伯一直感念父亲的救命之恩，逢年过节的都会带上一堆礼物来看望父亲，即便是平常ri子，也偶尔会来几次，带上山里的一些稀罕物来到燕川的家里。每当这个时候，母亲都会做上两个家常菜，烫上一壶烈酒，让老哥俩儿唠唠嗑，说说话。

    “二伯，你今天别走了，你再给我讲讲上山碰到的新鲜事儿。”燕川说。

    “我倒是想走，你爹不知道把我的马牵到哪去了。”莫二伯说。

    “你每次来都急火火的，二嫂又不是不知道你来这里，这晚上黑灯瞎火的，万一磕着碰着的可犯不上。”父亲说。

    “行，今晚我就跟小川住一个屋，不走了。”莫二伯说。

    “二伯，五丫姐在哪工作呢？她现在还好吧？”燕川问道。

    五丫是莫二伯的女儿，是燕川童年时的玩伴，年龄比燕川大两岁。莫二娘一口气生了五个闺女，五丫是最小的一个，也是最淘气的一个。她整天像男孩子一样，上山爬树，下河摸鱼，又跟莫二伯学过几招武把式。因此，童年时的燕川总是被她欺负，一被欺负的时候，燕川就骂她是乌鸦。等他们都长大了的时候，几乎是没见过几回面。燕川听父母说起过，她在běi jing的一个名牌大学毕业后，好像留在了běi jing工作。

    “她在běi jing的一个什么部工作，去年结的婚，女婿也是一个单位的。”莫二答道。

    “哈哈，五丫姐那么厉害，也有人敢娶她？”燕川笑着说。

    “嘿嘿，女婿脾气好，什么事儿都不跟她计较。去年他们回来过chun节的时候，你五丫姐还提到你了呢。”莫二伯说。

    “吃饭了，你们边吃边唠嗑。”

    母亲端上来一小盆狍子肉，一盘炒鸡蛋，一盘炒木耳，还有一盘干煎小河鱼。一壶烫好的家酿包谷酒正袅袅地散发着酒香气。

    在喝酒之前，莫二伯用筷子在杯子里蘸了一点酒之后，向空中点了三点，又在桌子上点了三点。燕川知道，这是赫哲族人喝酒前的规矩，意思是敬天地，敬祖宗，敬神灵。

    酒香气，菜香气，还有父母慈爱的话语，都让燕川有了几分醉意。